文/兔子小姐
图/来源于网络
楔子年冬。
我是一名被同事总抢去独家新闻的小记者,这个月的薪资少的可怜,被房东赶出了家门,女友Daisy收留了我和我的金毛吉鲁巴。
“Joyc,出去转转,别老闷在家里。”Daisy看着我萎靡不振的倒在沙发里,小心的呵护我那颗一碰就碎的自尊心。
她走过来,抚抚我卷曲的头发,“跟吉鲁巴摸上去不一样。”她轻轻吻吻我的脸颊宽慰道“带吉鲁巴出去转转,它快憋疯了。”
吉鲁巴像听到了召唤,眼睛黑亮黑亮的,兴冲冲的冲过来,在沙发前来了个急刹车,没刹住踉跄几步,羞涩的低下头。
我带吉鲁巴走出家门,Daisy在家准备晚饭。
加勒比海巴巴多斯岛是宁静的,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远处水天一色,袅袅的白雾为这片海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吉鲁巴像疯了一样,开心的尾巴翘上了天。东闻闻,西看看。我一个没留神,它就不见了。
当我找到它时,它正耐心的蹲坐在一家门口,里面的猫冲它舔舔爪子的挑衅,它却以为猫在跟它做游戏,摇摆的尾巴暴露了它的小心思。奈何门这道结界把它挡在了门外。
见我过去,兴奋的用鼻子碰碰我的手,以为我要带它进去。
“不,吉鲁巴,我们不进去,跟我回家。”我拽它走,它哼唧着表示抗议。
“是谁在外面?”门里传出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抱歉女士,是我的狗,我马上把它牵走。”我赶忙解释,顺便瞪了一眼吉鲁巴,让它快走,它看我变了脸色,立马温顺了。
“它想进来就进来吧,将军好久没有见过动物朋友了。”老妇人的声音喑哑,夹杂着猫喵喵的叫声。
鬼使神差的我就跟吉鲁巴进去了。屋里很温馨,一位老妇人坐在摇椅上,腿上盖着一条羊毛毯,那只叫做将军的波斯猫乖顺的卧在她手边。
岁月爬上了她的脸颊,但她的那双眼睛并没有被岁月倾染的混沌,反而有一种宁静安详的美,她当年啊,定是极美的。
我察觉到我一直盯着她看的失礼,这或许是记者的职业病吧,总想在采访之前先揣测揣测受访者。
“抱歉,女士,恕我刚刚失礼了。”
“小伙子,你是什么职业?”她一边给我到咖啡?一边问我。
“小报社的一名记者。”我不好意思的答道。
“你知道海洋与天空是不能相爱的吗?”她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让我不知怎么答。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天空与海洋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我叫栀晴,卜栀晴一个中国名字。”她认真的用指腹在咖啡垫下写下这个东方国度的文字,即使我不能体会这些文字背后的含义。
随着炉边跳动的炉火,将军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吉鲁巴也趴下垂下了头,时针拨回到年。
①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年夏。
父亲经常在饭桌上提起他们的邻居,一个来自中国的青年。父亲谈起他总是带着赞许的神情,母亲却因为他是一位东方人而面露鄙夷不屑。
直到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都应邀参加。在派对上,她邂逅了他。
回忆起对他的最初的记忆,只记得那天天朗气晴,空气里都飘散着一股玫瑰花和棉花糖的味道,香香甜甜的。他穿着一身深蓝色条纹西服,松松系着一条银灰色的领带。胸口口袋里放着一块白色的帕子。鼻子上架着一副圆眼镜,却并不显得古板,反而有一股斯文的气质。
听闻他来自中国,她对中国的印象只有唐人街的中国红和那可以挡住千军万马的长城。
新闻里的宣传中国是多么的蒙昧闭塞,可眼前这个青年举手投足间都是特别西派。
“你好,我叫韦司莲。”她还未开口,先红了脸。
“你好我叫森·林。”他欠欠身,轻轻在她的手背上一吻。
“森·林?”她学着她的发音,用蹩脚的中文说。
他微微一笑,用流利的英文说道:“在我的国家,姓在前面,名在后面,所以我应该叫林森。”
他们从派对上溜了出来。两颗年轻的心从未如此跳动过。
他们从西式婚礼聊到民主与科学。当听闻他的国家正在遭受着欺凌。她的眼睛释满了泪水,真挚的表露其实大部分人都是热爱和平的,新闻里为侵略者辩白的新闻,只要每一个有觉悟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她的率真,温婉,典雅深深打动了他。他的学识,谈吐,风趣深深吸引了她。
两人依依惜别之后,她去纽约读书。两人互通书信,天涯若比邻。信中他为她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栀晴,卜栀晴。
致吾晴:不愿勾起相思,不敢出门望月;偏偏月进窗来,害我相思一夜。——林森亲爱的林森:我愿如星君如月,年年相伴共皎洁。——栀晴
她稚嫩的笔记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但却一笔一划,规规整整。他见字如面,好像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在认真的念着古老美丽的文字,一片真心至此,他再也耐不住相思,赶忙动身去纽约寻她。
他看到桥下奔腾的流水,悟到老子以水喻不争之理,晚上就向栀晴提及此事,她缓缓的说:“老子知水之莫之能胜,是也;老子说水为至柔,非也。水之能胜物,在其大力,不在其柔。”
他激动的把她拥入怀里:“栀晴,Youarmysoulmat.”②此处君与我,何处更容他年秋。
他从未隐瞒过他有母亲订下的未婚妻。当他真的和她来告别,她才明白原来他们之间隔的并不单单是一洋两洲,而是东方与西方,白天与黑夜,此岸与彼岸。
他离开的那一天,他来她的公寓寻她。她躲在窗帘后面,泪眼婆娑,只听到座钟铛铛的敲着,好像在催促他离开。
她最终没有下来与他告别,她怕她扑倒他怀里,央他不要走;她怕他会对她说:“乖,不要闹。”
从此她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牵绊,可她还是想等下去,等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期间有一个男人的追求她,热情,体贴,有一颗爱她的真心。她犹豫过,徘徊过,最后鼓起勇气给他写了一封长信。漂洋过海寄到他的手里。
他收到她贴了满满一信封邮票的信,是欢喜的。父母的包办婚姻他过的并不幸福,他与妻子就像两个时代的人。他与妻子讲ABCD,妻子只懂柴米油盐;他与妻子讲民主科学,妻子只懂三从四德。他像夹在新世纪与旧世纪之间,苦不堪言。
信中她写她的相思,她的孤独,她的愁苦。他读着信,心里堵堵的。
她小心的向他讲述追求她的男人,他多希望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他嫉妒的发疯,在回信中写到:“此处君与我,何处更容他。”
他披上衣服起身,看着窗外凉凉的月色,平静下来。把回信撕掉,踌躇一会。在纸上慎重的写下:“树本无心结子,我亦无心于你。”
他轻轻把信装进信封,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矛盾,一想到她收到信会是何等无助,何等伤情。他就止不住的心疼。他想只有彻底的让她失望,她才能放下他。
她收到回信,他信中的“赞成”的意味把她的心伤透了。她突然感觉自己多年的等待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小女孩的幼稚的玩笑,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
她拒绝了男人的追求,这样对他不公平也对他不负责,男人墨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听她讲述她与林森的故事,不禁动容,也更加尊重她,便离开了她。
③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年冬。
他们再度相遇,彼时的他功成名就,是北大最年轻的教授应哥伦比亚大学之邀,来参加学术访问。
她冰冷的心再度沸腾。她赠他24朵玫瑰和紫罗兰,他收到花束??时眼眶湿润了,这表示她心永恒。他亦回赠她三块绣着苍鹰与太阳?的刺绣,代表热情与真心。
两颗心从未贴的如此近过,他们在她的公寓里对饮,聊着多年未见的相思。
她多么希望如果他们躺在南极就好了,这样醒来时,离别来的就不会这样快了。
他有他的国,他的妻。她不过是他过往生命里的一个客。
④你不能作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年夏。
栀晴邀请定居美国的他的妻去绮色佳他的母校去参观。没想到她们竟结为了挚友,临别时她赠了一套银器给她的妻。还附上一封短信:“感谢您可以接受与我这样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做朋友。”
曾经沧海难为水,她释怀了,放下了,放过了他,也放过了自己。
年她从康奈尔大学图书馆退休后用自己毕生的积蓄创立了一个基金用来给林森出版刊物,作为此生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
他们相约一起到校园里漫步,不发觉已经月上柳梢头,潋滟的波光里敛了一池的星星?。
她靠在他的肩头,像年轻时那样,他们这一辈兜兜转转,遗憾错过释怀,都一一尝过了,也无憾了。
“你知道海洋与天空是不能相爱的吗?它们虽然有相同的蓝色,相同的宽广,但他们之间有一种界限永远无法跨越。”她没发觉他声音哽咽,就像他没发觉她红了眼眶。
⑤听说海洋是天空的倒影年冬。
“于是我就在加勒比海巴巴多斯岛买下这栋小房子。”老妇人顿了顿似是累了,喝了口咖啡提提神。
“小伙子,你知道吗?听说海洋是天空的倒影。海洋是与天空离的最近的地方。”老妇人俏皮的眨眨眼,神态好似回到了少女时代。
一杯咖啡已凉,告别了老妇人,牵着吉鲁巴回到家。
Daisy还在厨房忙碌,我从背后拥住她。
“Daisy,我爱你。”Daisy身体一僵,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锅,手足无措。她放下锅铲,抚着我的脸颊,“我也爱你,hony。”
我给她讲了老妇人的故事,“她不知道,林先生在年逝世了,讣闻我们报社还刊登过。”
她听后唏嘘不已。
老妇人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闭上了她风情万种的眼睛。
她曾经资助过的小儿麻痹基金会给她开了追悼会,依照她的遗嘱将她的骨灰撒向海洋。
我和Daisy知道她永远的投入了情人的怀抱。
我们领养了那只叫将军的猫,这让吉鲁巴开心了好久,但当它发现将军在分享我们对它的宠爱时,它又像个小孩子绕着Daisy撒娇。
我辞掉了报社的工作和Daisy开了一家咖啡馆,里面有一只叫将军的波斯猫和一只叫吉鲁巴的金毛,如果你恰巧走进这样一家咖啡店,把故事讲给我听好吗?
今天是胡适先生逝世55周年,这个故事的原型来自于胡适先生与他的挚友韦莲司之间的故事。
晚安,早点睡,晚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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