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语新书科幻与战争一部恩怨史

来源：巴巴多斯时间：2020/8/18

节选自《人工智能颠覆未来战争》一书科幻与战争：一部恩怨史

石海明贾珍珍

（石海明、贾珍珍：《人工智能颠覆未来战争》，北京：人民出版社，年第一版，年第二版）

在安布雷拉公司的生物工程实验室“蜂巢”里，生物病毒突然爆发并迅速传播。为了控制病毒不让其外泄，实验室被全部关闭，最终数百名遗传学、生物工程学专家感染了病毒，正常人类与病毒感染者之间的战斗随之打响。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英国驻北美洲司令为印第安领袖送去了毛毯和手帕，那上面沾满了天花病菌。渐渐的，大量印第安人的身上冒出了可怕的深红色斑，身体开始抽搐，神经出现错乱，最终惨死。英军于是不战而胜，乘机侵占了大片北美土地。

以上两幅图景都体现了生物病毒的巨大破坏性，可是前者来自年的科幻电影《生化危机》，后者则是年发生的真实历史事件。抛开时空的局限，我们可以发现科幻与真实发生的战争让人难以区分，科幻与战争似乎变得只有一步之遥。

科幻是什么？美国当代科幻小说家乔安娜拉斯说，科幻是“假如文学”；美国现代科幻小说之父海因莱因说，科幻是“对未来事件的现实主义推想”；科幻杂志之父根斯巴克则说，科幻是爱情故事、科学、语言的结合。对于科幻的定义尚无定论，但归结起来，科幻是人们的想象与现实的有机结合。通过科幻，人们描绘出了未来世界的图景，在文字、胶片、影像中望见了未来的自己。

与科幻相比，战争可以说是毫无浪漫可言。战争是“从有私有财产和有阶级以来就开始了的、用以解决阶级和阶级、民族和民族、国家和国家、政治集团和政治集团之间，在一定发展阶段上的矛盾的一种最高的斗争形式”。战争的暴力性和残酷性总是将人们对美好与和平的期待无情击碎。对于科幻与战争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才华横溢、想象力丰富的科幻创作者们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在他们的科幻作品中构画了未来战争的图景。神奇的是，那些肆意、傲慢甚至是荒诞的文字有很多最终变成了现实。更为令人惊叹的是，科幻对战争产生了实际影响。在物质层面，科幻激发了军事技术的创新，推动了军事技术的变革，深刻改变了战争的进程。在精神层面，科幻反映了创作者对战争的反思，促进了大众对战争伦理的思考。

科幻通过推动军事技术的变革改变了战争的图景。科幻从其发展历史的早期阶段开始就表现出了一种不断翻新的自我变革倾向，而随着战争需求的不断变化，军事技术作为“包括研制、生产直至操作在内的武器系统的技术”也处在不断自我更新与变革的发展过程中。所以在自我更新这点上，科幻与军事技术具有共性，也正因此，科幻与军事技术才能够完美结合。

科幻作品为军事技术的创造提供了构想，指引了军事技术的发展方向。现代潜艇之父西蒙·莱克就曾说过：“儒勒·凡尔纳（现代科学幻想小说之父）是我一生的总舵手。”想象力是科学技术发明的原点，而这正是科幻创作者们最不缺乏的品质。科幻作品中对于技术天马行空的设想为军事技术的研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引导其更新变革。隐形技术就是一个典例。隐形技术又被称为隐身技术或“低可探测技术”，从传统的原理来看，是通过降低武器装备或作战人员等战场目标的信号特征，使地方探测系统难以发现、识别、跟踪和攻击，或使敌方探测系统发现、识别、跟踪和攻击的距离缩短的综合性防御技术。威尔斯的小说《隐形人》中格里芬服用了隐形药剂之后实现了隐形，科幻电影《星际迷航》中罗慕伦人的隐形装置能够隐藏一艘太空飞船，畅销小说《哈利波特》中哈利常常穿着“隐身斗篷”溜出魔法学校。随着人们对隐形技术研究的深入，这一最初只存在于科幻作品中的神奇技术在今天已成为了现实。年底，加拿大超隐形生物科技公司宣称已研制成功新型的量子隐形材料，“隐形衣”在研究者们口中叫作“量子隐形伪装面料”，可通过弯曲周围光线达到隐形效果。这项技术的研发长期受到军方委托和支持。美国一直致力于隐形技术领域的研发工作，美军的一些尖端军用飞机，如F-A战斗机、B-2战斗机、B-2轰炸机，已实现全方位、多功能隐形。如今，隐形技术已应用于飞机、坦克、潜艇、装甲战车、舰船、导弹等多项武器装备。应用于隐形的材料，如纳米隐形材料、导电高聚物材料、多晶体纤维吸收剂、智能型隐形材料与超材料的研究不断取得新进展。

除隐形技术外，活跃应用于战场上的武器装备都不曾逃出科幻创作者的想象之外。凡尔纳在他的科幻作品中构想了一系列军事技术与装备：《机器房子》中的钢铁怪物展现了无履带坦克的模样，后来坦克在年法国的弗勒尔科索莱特战役中才首次登场；《海底两万里》中尼摩船长驾驶着“诺第留斯号”潜水艇在海底进行了两万里的奇幻旅行，预示着未来的潜水艇技术；《从地球到月球》和《上下颠倒》中出现的可以轰炸月球的巨炮成为了后来火炮设计的雏形，19世纪后期的著名火炮设计师吉拉德·布尔在美、加两国的支持下进行了超级火炮计划，主持研制出了超级大炮“巴巴多斯”，其射程和威力在身管火炮领域至今无人打破；《从地球到月球》和《环绕地球》中载人炮弹的发射地点、飞行时间和登月人数等数据几乎完整地预演了后来的美国阿波罗登月工程……除凡尔纳之外，日本科幻之父押川春浪创作的《海底军舰》在年就预告了潜艇战的到来，英国科幻作家威尔斯在红宝石激光武器诞生60年前就将光线武器的设想写入了名著《两个世界的战争》，苏联科幻之父别利亚耶夫在上世纪的著作《大独裁者》中就预想了如今的无线脑波控制装置……有趣的是，随着科幻对军事技术推动作用不断显现，科幻创作者们也逐渐从作品背后走向现实，参与军事技术研究的实际决策。比如，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已正式将科幻内容用于航天技术教学，年时还邀请科幻作家参与有关火星地球化的辩论。

总的说来，科幻照进现实一次次地向人们展现了科幻作品在军事技术用于战争方面的先导性和预见性。伴随着武器装备的不断更新换代，未来战场的图景可以说越来越充满着科幻色彩。

科幻作品中充满对军事技术与未来战争的绚丽想象，但同时也包含着对战争伦理的深刻思索。与战争的暴力性、残酷性相比，科幻作品以艺术的形式传递了科幻创作者们对战争更柔性和更冷静的思考，促进了世人对战争伦理的思考。首先，对于战争的合理性，科幻作家们通过作品进行了激烈论战。同属世界科幻“三巨头”的阿西莫夫和海因莱因就对战争抱有完全不同的观点。阿西莫夫著名的“基地三部曲”（指《基地》、《基地与帝国》和《第二基地》三部科幻小说）传递了反战思想：小说中的科学家极力反对战争，高呼人类动用武力就是在自取灭亡。而海因莱因的科幻小说则展现了另一番图景。《星际迷航》中令人头晕目眩的高新科技和奇幻场景渲染了先进军事科技的强大魅力；《异乡异客》中孤身一人流落火星的主人公史密斯通过不懈努力最终回到地球，其体现出的个人英雄主义则于无形中美化了战争。正如美国科幻女作家比约德所说：“对预防战争的清晰思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呼之欲出，同时还急需头脑清晰这将所思所想著书立学传授于人。”科幻创作者们通过作品传递关于战争的沉思，从而促进大众对战争伦理的审视。

另一方面，很多科幻创作者们在作品中表露出了对高科技战争的恐惧和忧虑，尤其是在核武器登上战争舞台之后，其巨大杀伤力以及大国间的核武器军备竞赛使人们的担忧进一步加重。美国科幻女作家朱迪丝·莫瑞尔在小说《唯有慈母心》中以一位母亲的口吻讲述了人们对核战争的恐惧。故事发生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大量核武器的使用导致不计其数的新生儿发生基因突变，天生发育不全或畸形，而主人公的孩子最终也未能幸免。在我国科幻作家王晋康的《拉格朗日墓场》中，由于“美国”没有遵守交出全部核武器的承诺，世界濒临灭亡。主人公鲁克最后乘着满载核弹的飞船冲向太阳，用自己的身躯拯救了地球。德雷克森导演的科幻电影《地球停转之日》则是通过外星人视角表达了反对制造原子武器的思想。外星人克拉图意识到原子武器将毁灭人类和整个地球，原想劝阻人类却遭到冷遇，最后开启了对地球的毁灭程序。电影《奇爱博士》中，由于一颗核弹的误投，世界末日装置被激活，人类被淹没在了一连串的核爆之中。还记得年原子弹被投向日本后，乌托邦学者刘易斯·芒福德曾发出强力谴责：“先生们，你们简直是丧心病狂！”而科幻作品就像是对待战争无声的呐喊，创作者们通过虚幻的视角展现了高科技武器给人类带来的威胁与危害。那些武器就如同浮在人们心头的乌云，始终挥散不去。

年，阿西莫夫写道：“在50年内我们将生活在一个充满科幻的现实中。”直到今天，50余年已经过去。环顾当今世界，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得科幻与现实逐渐变得难以区分，战争也愈加充满科幻色彩。眺望未来，我们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科幻将会把人类带往何处？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现在似乎无从得知。可是，就像科幻作家刘慈欣所说——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可总得有人仰望星空——抬起头来，发挥想象，未来也许就在我们眼前。